福元昌古樹:天門山尋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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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元昌古樹:天門山尋茶記

入山尋茶,許多時候,當時只道是尋常。唯有時過境遷,回味過往,就會發(fā)現(xiàn)那是一種極為難得的人生境遇。就如同赴易武天門山尋茶的歷程,恰似天門山秘境森林中的高桿古樹茶,有著令人回味無窮的韻味!

3月26日上午,天光微亮,早早起床出發(fā)。連早餐都顧不上吃,只有拿點面包、牛奶哄哄自己的腸胃。臨出發(fā)前,喝了滿滿一大杯溫開水。遠離鄉(xiāng)井的人,人已經(jīng)到了遠方,身體尚且沒有完全適應異鄉(xiāng)的水土。聽老人家的話,喝當?shù)氐乃?,最是能夠讓身體適應他鄉(xiāng)。

此行目的地是易武鎮(zhèn)曼乃村馬叭村民小組,這是距鎮(zhèn)上距離最遠的古茶村之一。為了能讓同行的兩個女性休息好,鄒東春先生建議我們還是住在易武鎮(zhèn)上的大灑店,相比距目的地更近一些的曼臘街邊的酒店,各方面的條件還是會更好點。但必須要早起,才能完成當?shù)男谐獭?/p>

驅車離開易武大街奔向大丫口,出了鎮(zhèn)子右轉沿219國道下山,剛過七點鐘,陽光已經(jīng)灑向山巔。隨著海拔不斷下降,遠方的云海浮現(xiàn)在眾人眼前。這原本在旱季是非常罕見的現(xiàn)象,端賴于前幾日連續(xù)的降雨,才形成了這美麗的風景。第一次來茶山的亞珂不斷贊嘆,不停舉起手機拍攝這殊異的風光。再往山下奔馳,不多時,車輛就進入了霧層,置身于云霧繚繞之中。今年春茶時節(jié),來易武尋茶之人不若往年那般人潮洶涌。但并不意味著開車的人可以掉以輕心,沿途正在建造的勐綠高速一片繁忙的景象,施工的大卡車絡繹不絕。名為國道,前些年還是省道,政級的提升并沒有帶來路況的改善,反倒是歷經(jīng)滿載施工材料的大卡車碾壓,路面反而損壞的更加嚴重。或許待高速建成通車后,屆時會啟動提升改造吧!

與鄒東春先生相約在帕扎河福元昌初制所匯合,我們到達的時候,鄒東春先生剛好把揉捻后的冷水河古樹茶全部曬出來。逢上今天這晴朗的大好天氣,下午我們返回來的時候,就可以抓一泡當天曬干的毛茶來先嘗為快了。

剛剛好我們一車五個人,于是我們決定只開一輛車,看著熬夜炒茶的鄒東春先生有些疲憊,馬博峰開車沿著219國道直奔江城方向。路過曼臘大街,過大寨的堵卡點,靠路邊停車接受檢查。然后繼續(xù)前行,離開易武45公里之后,我們扺達曼乃村委會駐地新寨附近。鄒東春先生帶著同行的兩位女性去吃罷早點,然后又只身前去曼乃村委會申請辦理通行證。整個西雙版納州,沿邊市縣的鄉(xiāng)鎮(zhèn)都是管控區(qū)域,正是得益于鄒東春先生的協(xié)力,我們才順利拿到通行證扺達易武。而易武鎮(zhèn)管下的各村民委員會中,尤以我們此行將要前往的曼乃村馬叭村民小組屬于嚴控區(qū)域。鄒東春先生早有準備,頭天下午已經(jīng)將我們一行的申請材料備齊,到曼乃還要面對面接受審核。大約四十分鐘過后,鄒東春先生叫我去曼乃村委會二樓辦公室,按照要求,逐個出示我們的核酸檢測結果、行程碼,核實無誤后,為我們開具書面打印好的證明,加蓋曼乃村委會的公章。最后確認我們當天往返后,收取并扣押了我們全部人員的身份證,叮囑我們返程時來領取。

拿到通行證,驅車往回走了不多遠,左轉岔路口過檢查站。執(zhí)勤人員攔住我們,手機掃碼,遞上打印版的通行證,檢查人員隨機抽查,隨口問道:“誰叫馬哲峰?”我點頭答應?!皥笠幌律矸葑C號碼!”不假思索的背了一遍。詢問我們的目的,回答說:“買茶葉!”又報上了目的地要去的茶農家主人的姓名,檢查人員揮手放行。過了卡口,車輛駛上了土路,幾公里之后就到達了馬叭村口。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鄒東春先生喚了一聲,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哥哥抬桿放我們通過。

開車直奔鄒東春先生相熟的茶農家里,這戶人家入處口建了個觀景茶室,遠處正在施工的勐綠高速一覽無疑,停好車輛,落坐喝茶。年輕的茶農兄弟指指茶桌上的竹編茶盤說:“這個是天門山喬木茶!”鄒東春先生不假思索地說:“拿泡古樹茶來嘗一下嘛!”小盧應允后抓來一泡毛茶,今年的新春茶,尚未挑揀過,夾雜有黃片,條索松緊適度,色澤灰白烏潤相間,茶梗瘦長。隨手泡燒開水,快速沖泡出湯,湯色近乎白金色,在鏡頭中陽光下映襯出奪目的光澤。香氣呈現(xiàn)淡雅的花香,滋味細膩,韻味悠長。飲過后唇齒生津回甘,令人覺得韻味無窮。倘若是愜意的品茶,一泡茶要泡至無味。而我們此行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為了安全起見,留下同行的兩位女性品茶,我們換乘茶農兄弟小盧的北汽越野車,一同前往茶園。

沿著村中的道路往上走不多遠,拐了一個彎,再次出現(xiàn)了邊防檢查站,又是一通細致的查驗,審核通過后放我們通行。歷年來赴易武尋茶,各村委會下的村民小組沒少去,但其中查驗最為嚴格非馬叭村莫屬,以前只是聽說,此次親身體驗果不虛言。緣由并不復雜,馬叭村位于中老邊界,防控措施是故更加嚴密。開車的茶農兄弟小盧說:“自從疫情發(fā)生,直到去年,外來的茶商、茶友都很難進到這里。”接下來,他用手指了一下沿途連綿不斷的金屬護欄,自從這鐵質材料防護墻?成,才允許經(jīng)過審核通過的外來茶商、茶友們再次進入。

西雙版納州的熱帶雨林中,世代生活著各族人民。其中有眾多的茶山民族,世代以種茶、制茶為生。伴隨著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不斷升級,曾經(jīng)游獵為生的各族人民,如今都成了自然衛(wèi)士。而先輩留存下來的古茶園,更是成為了他們謀求生計的重要資源。這些散落在原始森林中的古茶園,每一處都有響亮的名字,更不乏來自全國各地的普洱茶友們的熱捧。尤以易武鎮(zhèn)下轄的村委會所擁有的這些個名星小微產區(qū)最負盛名,其中就包括曼乃村委會馬叭村民小組擁有的天門山古茶園。

從馬叭村民小組驅車沿著土路迂回上山,車輛駛上山梁后,眼前的景象一覽無遺。眼前的道路始終距離中老之間的鐵絲網(wǎng)墻不遠,馬叭村民進出茶地都會循著這條路走。村民們自發(fā)對這條道路進行維護,以方便車輛人員通行。路邊茂密的樹林中,滿天星般栽種有小茶樹。在距離馬叭村民小組五公里以內,都屬于集體所有的山林,開車的茶農兄弟小盧介紹說:“這些都叫家邊小樹,全是最近十年間栽種的。”

前幾天連續(xù)下雨,直到3月25號才又出現(xiàn)大晴天,即便是亞熱帶高原上陽光熾熱,太陽照得到的地方路面稍顯干燥,背陰地段的路面依然濕滑泥濘。得虧是越野車,才能勉力前行,換作其他車輛,恐怕早就趴窩了。茶農說是只有十六公里的路程,而我們驅乘越野車一路顛簸了五十分鐘后,才堪堪扺達了山頂附近的一個臨時停車場。幾乎停滿了各色皮卡車、越野車和摩托車,這個是進出天門山古茶園時主要的交通工具。  

停好車輛,茶農兄弟小盧頭前帶路,頭頂上是濃蔭遮天蔽日的大樹,眼到是蜿蜒曲折通向茂林深處的小徑,路兩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小茶樹。這些都算作是天門山古茶園的喬木茶,其值也不廉。

原以為目的地并不太遠,直到開始步行后才發(fā)覺并非如此。為了盡快到達目的地,茶農兄弟小盧開始帶領我們抄小路。其實根本就沒有路,完全就是在茂密森林中的茶園里穿行。而且是沿著山坡一路往下走,要命的是坡度越來越陡,明明給人的感覺前方就是懸崖。鄒東春先生笑著說:“這要是萬一失足滾下去,都不知道會掉到哪里去了?!睅返牟柁r兄弟小盧主動接過我手中沉重的單反相機,召呼我亦步亦趨跟著他往下走。到了這個地方,顯然已經(jīng)是無路可退,只能咬咬牙、狠狠心,硬著頭皮堅持到底了。

等到我們一行人終于下到谷底的時候,回頭再看看來時的路線,看上去都是近乎垂直的懸崖,都不知道是怎么下來的,只記得每邁一步的驚心動魄。鄒東春先生笑著說:“別人講連滾帶爬是形容詞,我們是親身經(jīng)歷的狼狽不堪?!笨邕^谷底的一條小溪,面前是一個臨時搭建的窩棚,迎面山坡上是一整片茶園。

帶路的茶農兄弟小盧向上一指:“那棵就是今天要釆的高桿古茶樹?!蔽覀冺樦种傅姆较?,一棵樹干筆直高聳的古茶樹映入眼簾。鄒東春先生為了這棵高桿古茶樹的開釆儀式謀劃了許久,此番前來,我們恰好趕上。臨開釆之前,一眼瞥見茶樹的主家向帶路的茶農兄弟小盧嘀咕了一番話,他轉而告知鄒東春先生。原來是今天這片茶園里還有兩棵古茶樹也可以開釆,主家希望一并賣出。協(xié)商結束后,早已經(jīng)在此等候的茶樹主家,隨手搬起鋁合金梯子往茶園里爬上去。

待到我氣喘吁吁的爬到高桿古茶樹的下面,茶農主家早就順著靠在樹干上的梯子爬上樹去了。背著相機四下找尋,總算是找到了最好的機位。開釆之前,茶農主家把買主鄒東春先生帶來的條幅從樹上垂下來,帶我們來的茶農兄弟小盧站在樹下,樹上、樹下兩人合力將條幅伸展掛好。十二米長的條幅垂落地面,上面目測大概還有三米多高,總計高度超過十五米高的茶樹。天門山古茶園中總計有近一百棵高桿古茶樹,眼前的這棵無疑是其中的翹首之一。

定睛細看,樹上釆茶的是兩人,他們是親叔侄,我們身處的這片茶園,包括高桿、古樹、小樹統(tǒng)屬于兩家共同擁有。除了前人遺存下來的高桿樹、古茶樹,這片茶園中也有些茶樹是后人栽種的。放在易武鎮(zhèn)的名星小微產區(qū)中,天門山的高桿茶聲名顯赫。釆茶的茶農叔侄倆性格迥異,站在高處的侄子愛說愛笑,站在下方的叔叔不大言語。高桿茶樹冠面,靠近頂端生長出的芽葉較小,靠近下部的嫰梢則較大。人站在樹上搖搖晃晃,釆摘起來頗為不易,近前的用手釆摘,距離遠的嫩梢拿鉤子鉤過來再釆,還好茶樹枝條柔軟,并不會摧折枝條??磥砣菀?,做起來難。從上午十一點開始釆茶,直到下午一點半,整棵樹的新梢才釆了一半。釆茶的叔侄倆個將釆好的鮮葉歸并在一起,下得樹來歇息進餐。

直到這個時候,我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肚子也早就開始“咕咕”叫了。我們下到谷底的窩棚處,來的時候沒有預料到時間會這么長,隨手只帶了面包、牛奶。帶路的茶農兄弟小盧則帶了白米飯和腌制的酸菜。大家在溪水里將芭蕉葉洗凈,直接當作餐具,手抓白米飯拌酸菜就是午餐。簡單吃過后,鄒東春先生惦記著他的高桿鮮葉,又爬上坡去盯著釆茶了。帶路的茶農兄弟小盧則直接躺在了草地上的芭蕉葉上休息,我用相機拍下這有趣的畫面,小盧有些害羞的用胳膊遮住臉,并沒有忘了招呼我們,順便指點馬博峰拿砍刀又去砍了兩片芭蕉葉,并且提醒馬博峰把葉子翻過來鋪在草地上?!叭~子下面淋不到雨,更干凈。”久在雨林中生活的茶農,有著豐富的生存經(jīng)驗與智慧。

躺在芭蕉葉上同他聊天,天門山茶園中,鮮葉價格最高的是高桿,其次是挑釆的古樹,然后是大小樹混釆,價格最低的是小樹。橫向比較,小樹鮮葉的價格,也貴過一些茶山的古樹。

聊天的當口,這片茶園的主家雇請來釆茶的工人回到工棚,他們今天釆摘兩棵古樹的工作已告完成,開始動手將鮮葉裝入編織袋,準備背上山去回村里。見此情景,我們臨時決定跟著兩個釆茶工先行往回走,并且大聲呼喊告知了還在釆高桿的叔侄和盯釆的鄒東春先生。

本以為我們空手而歸,應該會比較快,所以走在背著鮮葉返回的那對釆茶老年夫妻兩人前面?;厝プ叩穆访菜坪眠^來時的野路,但依然是先跨過溪流,再順著陡峭的巖壁徒手攀爬上去。結果沒有爬上去多遠,就累的氣喘如牛,心臟狂跳個不停,于是果斷讓開道路,讓負重前行的兩個釆茶工先走。此后,我就眼睜睜地看著每人身上背著一大袋子茶青的兩個老人家漸漸消失在視野中。久在城市里生活的人,其體質與茶農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好不容易從谷底爬上半坡,回頭觀看,山谷對面的高桿茶樹披著紅色條幅,依舊是若隱若現(xiàn)。路過的茶園中,也有一棵高桿古茶樹,居然被人為環(huán)著樹圍剝了一層皮,如此一來,很快就命不久矣!總有人說茶復雜,比起人性來說,都不值一提!

剛爬過最陡的一段,帶路的茶農兄弟小盧又開始帶著我們走捷徑,直直的從茶園里面趟過去。這次比下去的時候還更累,在這高海拔的茶山上,覺得步履無比沉重,一次又一次亳無顧忌的坐在地上喘息。將近一個小時,終于爬上山顛,平緩起伏的路走過去,頓時覺得腳步輕快了不少。

快要回到停車場的時候,90后的茶農兄弟小盧歡呼雀躍,原來是手機有了網(wǎng)絡信號,熱切的想要發(fā)朋友圈。新時代的茶農,已經(jīng)主動融入到時代潮流中。

趁著等待的當口,他又提意帶我們去看一下天門山高桿樹最集中的一片茶園。不斷鼓勵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我們說:“開車十分鐘,爬十米上去就是了?!笔⑶殡y卻之下,我們再次隨同前往。這片茶園的道路交通條件更好,其中有一棵高桿古茶樹生長在路邊的陡坡上,為了防止水土流失,專門徹了個防護坡。村民還不忘在附近?了個看上去十分簡陋的天門山茶園簡介,也吸引了過往人在此打卡。

打過卡后,開車往回轉,順便又拉了兩袋子小盧自家茶園釆摘的鮮葉。再次回到停車場,等候在此的鄒東春先生將兩大袋鮮葉放到后背廂里,跳上副駕駛位置,我們開始往回走?;蛟S是太過操勞,如同坐轎一樣來回顛簸的車輛上,一手抓著門把手的鄒東春先生歪頭打起了瞌睡。車輛駛過,曝曬后的路面塵土飛揚,一路奔向山下。雖然路面狹窄,還好對面沒有遇上來車,一是外來的人員稀少,二是本地人到了收工回家的時候,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回到村頭,過關卡的時候,再次遇上查驗,還增加了體溫測量后才放行。

回到茶農兄弟小盧家的時候,坐在品茶室等候的亞珂、梵音兩人已經(jīng)是望眼欲穿。我們出發(fā)的時候,村里就停電了。久在城市生活的人們,已經(jīng)忘記了這在山鄉(xiāng)是司空見慣的事兒,甚至于明明都在茶農家里面吃了午飯,都沒有想起來同樣可以燒火煮水泡茶。兩人只是在村里閑逛了一番,手機也沒有信號,余下的時間都交給了觀看風景,這也是一種返樸歸真后難得的生活體驗吧!

已經(jīng)到了下午五點多,距我們從村里往返天門山茶園釆茶,已經(jīng)過去了七個多小時。眼看時間不早,我們同茶農兄弟小盧一家人告別,鄒東春先生把今天盯釆的兩袋鮮葉放在我們車輛的后備廂里,馬博峰開車下山。從村道上219國道的卡口,執(zhí)勤人員再次檢查,我們過去關卡后奔向曼乃村委會。鄒東春先生上樓去領回我們押在那里的身份證,掉轉車頭往易武方向行駛。路經(jīng)大寨堵卡點,還是要掃碼查驗后才能通過?;爻痰臅r候,不再覺得時間那么漫長,一個小時后,我們一行人就驅車回到了鄒東春先生設在帕扎河的福元昌初制所。

一整天的奔波勞碌下來,鄒東春先生也顧不上休息一下,將帶回的天門山高桿、古樹茶青葉用竹匾分開攤放。接下來開始燒火、刷鍋準備炒茶,亞珂隨口說:“我來跟你學炒茶吧!”鄒東春先生笑著說:“學炒茶,要從磨鍋、刷鍋開始?!边呎f邊忙著手中的活計。普洱茶企中,總有如鄒東春先生這類制茶人,對于技術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迷戀,尤其喜歡自己動手炒茶。或許如同鄒東春先生所說:“茶山的生活方式十分單調,茶季中又十分忙碌,自己動手炒茶,尤其是炒制好茶,有著無法替代的樂趣?!庇绕涫窍窠裉靻沃甓⑨姷奶扉T山高桿鮮葉,更是要自己親歷親為。出于穩(wěn)妥起見,鄒東春先生決定先炒古樹茶的鮮葉,最后再炒單株的鮮葉。

仔細觀察,鄒東春先生炒茶的方法不同于平常所見,釆用的是在鍋溫較低時就開始殺青,有意控制翻炒時的動作幅度,利用加溫時生成的蒸汽輔助殺青。邊炒茶邊介紹說:“許多人說低溫長炒不好,我反復炒制后對比過,我這種殺青的方式,并不比高溫殺青時間長,甚至有些時間還更短一點。”我們注意到,他特意在灶臺上放個計時器,好的做茶師傅,都對炒茶的工藝細節(jié)有著各自不同的理解,最終的追求都是殊途同歸,為的都是鐘意的好茶。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一鍋茶炒好的間隙,外面?zhèn)鱽硇鷩W的聲音。原來是早就被人預定過了,當天釆摘回來的薄荷塘二類樹鮮葉回來了。近年來,購買薄荷塘已經(jīng)快演變成了一門玄學,茶季中每天主人家都有一大堆人等著買青葉。雖然鄒東春先生建造的福元昌初制所就位于薄荷塘主家之一的邊上,外觀看起來并不十分豪華,但位置算是很好,我曾笑稱其是“福元昌塘后初制所”。其與主人關系相處的也很好,即便是近水樓臺,想要拿到薄荷塘古樹鮮葉也并不容易。當天是專門托了人盯釆,也只拿到了兩炒茶,還要與另一家來分。將這來之不易的薄荷塘二類樹鮮葉稱重后平分成兩份,為了保證公平起見,連最后一把鮮葉也均分的一點不差。鄒東春先生將稱重后的鮮葉拿去攤放,今天晚上看來有得忙了,又是天門山,又是薄荷塘,都是易武天花板級的鮮葉原料,容不得半點掉以輕心。


當天早上拿出來晾曬的冷水河毛茶已經(jīng)曬干,馬博峰搭把手幫忙歸攏裝袋,抓一把毛茶到茶室沖泡,幽深的山野氣韻深入喉底。茶農也好,茶商也罷,以茶為業(yè),依茶為生的人們并不害怕吃苦,也吃了苦,耐得住勞,忍受得了孤獨與寂寞,他們內心期盼的,不過是能有所回報,過上期望中的好生活。就像是這生長在深山里,藏諸于熱帶雨林中的古樹茶,苦不怕,澀也不怕,只要苦盡甘來,呈現(xiàn)出自然之味,或滋潤于身,或浸入于心,都是無數(shù)人們向往與追尋的人間風味!